月徽

坐听慌张。

【温启】无情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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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说道子无情是因为道法无情。

温若寒翘个二郎腿坐在树上,此时正是融融的春日,他三五口啃了只苹果,把核直直投向树下正端坐着抄经的蓝启仁。

"陪我说说话呗,闷死了。当初认识的时候要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勾搭了……"

苹果核砸到了蓝启仁的左肩,白净衣服上留下一道污痕,不用心些怕是洗不掉。

"别闹,抄经呢,那个老头子明天就检查,抄不好要罚的。"蓝启仁也没恼,头也不抬地说,"都私定终身了,反正你也换不了,你要是被我甩了,你就成二手货了,谁还要你……"

"是是是,你这小手又白又嫩的……"温若寒满口甜言蜜语,"我哪舍得让你撑着又硬又凉的石板哪……"

"阿启……"太阳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温若寒身上,他懒洋洋地伸了个腰,喟叹了一声,问道,"你相信世界上有不灭的灵魂吗?"

"是的,我相信。我相信有永生的灵魂,有不破的轮回。"蓝启仁难得严肃了一回。隔了一段时间,蓝启仁抄完了经,把笔放回笔架上,接着说,"就像这棵树,你死了,他还继续活着。在这棵树上安身立命的虫子也是,它们活不过冬天,看着树叶掉光了,它们以为树会陪它们一起死,可是来年春天树又抽芽,又开花结果,又会有蟪蛄栖于枝上,蟪蛄死了,树又像追随着蟪蛄那样枯萎。"

是树见证了永世轮回。

温若寒嗤笑一声,在心里想着,他媳妇什么都好,私下里活得离经叛道,就是笃信这点,随了蓝家。

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,别以为我不知道…温若寒没再说话,把手交叠着放在脑后,遥望着缓慢飘动的那朵云,默默想着,否则我怎么会不记得上辈子的事?

否则,否则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上辈子爱过谁,恨过谁,我上辈子活得窝不窝囊,光不光辉……

要是照你说的,我们上辈子一定遇见过,怎么会不记得?

温若寒想了很多,最后却只开玩笑一般,对着蓝启仁笑道,"云深不知处怕是没禁止你们说谎。"

少年人,更何况是爱玩爱闹的少年人,聚在一起便是场灾难。

"拔剑相向"的时候,那棵看着轮回往复的树差一点就活不成了。

"蓝启仁!你他妈属狗的吗?!"温若寒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,看着着自己手腕上的齿痕,"靠……老子不玩了……"

蓝启仁也躺在地上,看向温若寒,明明累得抬不起手指,还是非常有底气地嗤笑一声,"哈,就你?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,你是老母猪成精了吧!"

"昨天晚上吃了三碗饭的是谁?"温若寒倒来劲了,一个翻身滚到蓝启仁身边,骑在蓝启仁身上,恶狠狠地说,"我下山买的烧鸡就剩了个屁股给我的是谁!"

"起来,压死我了,靠…温若寒,你肯定比我沉!"蓝启仁双手撑着温若寒的胸膛,推拒着他,一边又咬牙切齿地说,"大白天的,被人看着不好。"

"那你亲我一口,亲我一口我就下来,反正你怕羞,我又不怕。"

蓝启仁羞得面红耳赤,最后取了个折中的法子,把印过自己唇印的指头贴在温若寒唇间,趁他一愣,把他推了下来。

温若寒翻身起来,笑骂,"你这个骗人精!"

"谁叫你不好好念书,只有傻子才上了骗人精的当!"

谁叫温若寒就吃蓝启仁这一套。

"阿启啊,"温若寒嘴角微微上扬,似是不经意地说,"都说学道的人,无情的很。"

蓝启仁懒洋洋地靠在温若寒怀里,眯着眼睛答道,"万物有灵,集大成者最是多情,哪里会无情?"

温若寒一只手搂着蓝启仁的腰侧,另一只手的手指头一匝匝地绕着蓝启仁乌黑顺滑的发丝,"世人常说道法无情。"

"法无情,道有情,道法道法,我学道,不学法。"

温若寒有些吃味地哼哼,故作苦恼地问道,"那可怎么办啊?你不仅要爱我,还要分出心来爱天地,可我只爱你。"

"我爱你,总要比爱天地更多些。"说着,蓝启仁攀着温若寒的手臂,仰头亲了亲温若寒的下巴,笑着说,"我只亲你。"

蓝启仁留了些胡子。

"太丑了吧,"温若寒搂着蓝启仁的腰,笑着说,"我觉得我在和我爹谈恋爱。"说着,把蓝启仁下巴上的一小绺胡子缠在指间,蓝启仁胡子很软,像他的头发一样软。

"阿启啊……"长久的静默后,温若寒突然开口,"我要成亲了。"

蓝启仁一愣,又听他慢悠悠地继续说,"我要娶一个不认识,没见过,不知道脾气秉性的女人,只因为父亲要靠着她,让温家的实力进一步壮大……"

"阿启,我好累…要不,要不我带你走吧,我有钱,我可以卖了仙器灵丹,可以一辈子浪迹天涯,你想去哪,我就带你去哪……"

蓝启仁心脏骤停了一下,转而又无比凄苦地想,可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。

我知道,我也想。可我身后还有蓝家,有云纹抹额,有三千家训;你身后还有温家,有岐山百年,有曜日业火。

所以蓝启仁拍开了温若寒放在他腰间的手,眼睛有些酸,他冷漠地开了口,"温若寒…我们算了吧。"

"你也该有你的日子,我们这样,不过是两厢的蹉跎……怪我,怪我当初…年少无知。"

"我只问你一句,你当真要于我就此分离?"

"死生富贵,两不相干。"

温若寒慢慢地松开了手,当真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,没有蓝启仁会以为的喋喋不休的问题,没有太多的愤怒,只是静默着远了,从此再也不回头。

因为温若寒骄傲着,温若寒永远骄傲着。

你不要我了,秋夜里,温若寒就着淡漠又凉薄的夜风狠狠饮下一杯酒,想到,不要就不要,谁稀罕?

"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……"记忆里的蓝启仁蓄着一小把胡子,眉目还是清秀;他低着头,慢吞吞地说,别扭得不像从前的他,"当然,我也不会再喜欢你了。"

你骗人……思及此,温若寒在心里痛哭流涕,面上却笑了一下。不一会眼圈红起来,有些难过地想着,家训石上明明也刻着"禁止说谎"的。

眼眶红了,是因为酒太烈,风太紧,今天的故事太过扣人心弦,跌宕起伏间直教人想大哭一场,酩酊人间事。

当初的姹紫嫣红被辚辚车马狠狠碾过,变成了兵荒马乱的埋骨处,狰狞着露出藏着毒液的獠牙,清晰而直白地搁在了眼前。

唯有一句"你要是被我甩了,你就成二手货了,谁还要你……"犹在耳畔。

温若寒抬头,满眼是泪。

正是雨霁云销时,他再也找不见那时遥望过的云了。

原来道也无情。

岐山想一统仙家,独独把云深不知处放在了最后一个。论实力,清河聂氏和金麟台都是比云深还要难啃的骨头。既然于理不该,便是"情"字作祟。

温若寒本来也不想的,此举确实是给了蓝启仁和蓝曦臣带着蓝家数千卷经书出逃的时间。

可惜蓝启仁躲避得不够彻底,都怪他心软,偏要给那叫化子钱,被人认了出来,打晕了捆去岐山,就押送到了温若寒房里。

温若寒一边在他身上狠狠地胡作非为,一边嗤笑道,"你明明有很多法子杀了我的,怎么?你心疼?还是不敢?"

蓝启仁哭得要断了气,满面是情潮和泪,手指拧着床单,发疯了一样的摇头,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,断断续续的不成句子,温若寒动作突然停住了,有些诧异。

他听懂了。他从少年时就深深爱着的人在对他说,"可我爱你,总要比爱这天地更多些。"

温若寒以为自己早把这句话忘了,原来他还记得。

温若寒闭了眼睛,摸了摸蓝启仁的手,深深叹一口气,似是思量了许久,又像是随口问道,"那我再问你一遍,你愿不愿意跟我?"

"温若寒,"蓝启仁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颤抖,"你手上沾了太多人命,若是我要你以死谢罪,你还愿意吗?"

"开玩笑的,"温若寒毫不怜惜地把蓝启仁翻了个身,让他背对着自己,"我怎么舍得将岐山这片江山拱手相送?"

蓝启仁没看见温若寒的唇语。

"天下人人得我而诛之便罢了,怎么舍得让你去死。"

蓝启仁坐在那里睡过去,温若寒找了把梳子轻轻顺着蓝启仁的发丝。

温若寒少年风流成性,此时给睡梦中的人梳着发,口中还不忘轻轻哼着,"一梳梳到尾,二梳梳到白发齐眉。"

可惜了,谁也没听见。

蓝启仁夜里说了梦话,很轻的一声"对不起"后,便没了下文。

温若寒睡眠一向很浅,况且今晚本来也没打算真的睡觉。他的心揪起来,一眨不眨地盯着蓝启仁汗津津的侧脸,过了一会,被子下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
"对不起……我还是爱你。"

可我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。

温若寒猛地一震,伸出去的手顿了顿,没把蓝启仁叫醒,自己却是再也睡不着了。

可他早就失去了和他的阿启在一起的资格了,自从他为了岐山的未来成了政治联姻的一环,他就失去了阿启。

他的少年时代被阿启打开,最后又终于阿启,他的人生注定要把蓝启仁牵扯进来。

温若寒轻轻笑了一声,帮一旁已经平静下来的蓝启仁掖好了被子,看着蓝启仁有些苍白的面色自言自语道,"咱们怕是要不死不休。"

温若寒留了他两日,拗不过蓝启仁不饮不食,终是把他给放了,临行前偷偷藏了条抹额在怀里,搁在胸口处着实熨贴。

这许是最后的念想了。

他之后真的没再见过蓝启仁,当金光瑶的冷剑从背后没入胸膛时,他吐出一口血,回过身去定定地看着金光瑶,眼里跳着两团火,说,"代我向云深不知处的蓝启仁问好,也问问他,还相不相信世间的轮回。"

一定记得的,温若寒没看见金光瑶是点头还是摇头,他倒在地上,后心的伤口抽搐着,血止不住地流。

他有的是灵丹妙药,他能活死人,肉白骨,独独不想再救自己一命。

天道好轮回,最是无情,最是多情,这道法有人说是是无情却有人说是有情,说到底还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。

他迷迷糊糊间听见一句,"温狗死了?真是大快人心!"

万民欢呼。

阿启……一片兵荒马乱中,温若寒轻轻说,还你这一生顺遂,再无羁绊。

温若寒揣着两条抹额,就此断了气。

第一条抹额已经泛了旧,只有在阳光下云纹依旧显现出写流光溢彩的端倪。那是十七岁那年,他们私定终身的信物,第二条……温若寒一个人的时候常常自言自语。

"我又一次拥有了你。"

"是的,迎着金光瑶的疑问,蓝启仁笑了,笃定地点了点头,说,"我相信的,世间真的有永生的灵魂,真的有轮回。"

就像当初树下的那样,命数早已尘埃落定。

来世的事情,我且与你做个约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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